《树儿:我的女儿来自星星》:两个边缘灵魂的认知互动

本文转自:中国妇女报

好的母职从不是我为你放弃我,是我和你一起成为更好的我们……

《树儿:我的女儿来自星星》:两个边缘灵魂的认知互动

■ 李冠良

读当代非虚构写作,总怕碰到把“苦难”当标签、把“议题”当框架的文字。可朱矛矛的《树儿:我的女儿来自星星》(以下简称《树儿》)不一样——一位双相情感障碍的母亲,记录下孤独症女儿树儿3岁到12岁的日子,没有标榜母爱的伟大,也未刻意渲染特殊教育困境,更像一份给千万母亲的育儿松绑指南:母女以不同的认知方式,搭建起没被“正常/异常”捆住的小天地,凭着“懂不懂”慢慢靠近,这便是“认知共生”。

在孤独症书写里,《爸爸爱喜禾》是拯救式凝望,《与光同行》是“帮扶记录”,而《树儿》则是双相母亲与孤独症女儿的双向照见——像两盏晃动的灯,照着彼此没被看见的角落。从前的孤独症故事,总绕着“生病”“缺陷”“治愈”展开,《雨人》《马拉松》里的孩子,始终处于被观察、被拯救的位置。而《树儿》把孩子的认知,写成了一套自洽的“星星语言”,它让非虚构伦理与母职形态,呈现出新的可能。

树儿3岁时攥着银色温度计,一边往家具边角贴,一边盯着刻度念:“衣柜五颗星,书桌七颗……”成人眼里的“量温工具”,是她的“星星计数器”;黑刻度不是数字,而是星星排队。这样的“无用之用”,敲碎了我们给事物贴标签的惯性——没有谁“纠正”谁,只是两种认知撞出了温柔的缝隙。

7岁时在超市,树儿对着荧光灯尖叫“吵死啦”,却能准确数出“灯闪17下”。妈妈后来懂了:“她不是怕光,是觉得灯在‘眨眼睛’——星星打招呼太吵,她没法回应。”医生说这是“刻板行为”,但对树儿而言,这是用光影节奏与世界对话的方式。我们总忙着纠正,却忘了先听懂,不一样的认知,从不是缺陷,只是另一种对话的可能。

这让我想起一本特殊教育手记,有母亲为“纠正”孩子摆积木,收走玩具逼他练算术,直到孩子缩在墙角哭泣。对比之下,树儿妈妈画月亮的温柔更珍贵,她没有强行将孩子拽回“正常地面”,而是踮起脚,探进孩子的星空。这是对放下标准执念的自我松绑。

托宾·西伯斯曾说:“残疾是社会容不下差异。”《树儿》里的“星星”,正是如此。树儿说“天空是树儿的蓝”,妈妈没有制止她拍手,而是理解:“那是她在跟世界打招呼。”原来,“不一样”从不是错,而是另一种对的样子,需要的是看见,而不是矫正。

难得的是,这位妈妈不是“教”女儿,而是“蹲下来”。她陪树儿看两小时蚂蚁搬家,听女儿讲“蚂蚁上班”;用粗布把顶灯蒙成“星星帐篷”,学习她“冰箱3层×5个苹果”的记忆法。认知从不是高墙,只是缺少愿意走进对方世界的诚意。传统母职常与牺牲和自我消解绑定,特殊儿童的母亲更被塑造成“悲情英雄”。而《树儿》里的妈妈撕掉了这标签——她跟着树儿活成了新的模样,证明母职也可以是自我成长的契机。

树儿每天蹲在阳台看一小时影子,妈妈起初觉得“浪费时间”,直到听见孩子说 “影子是朋友”。她在日记里写道:“为什么非要树儿适应世界,不能让世界适应她一点?”

12岁的树儿学不会系鞋带,换作别人早已经焦虑,可树儿妈妈盘腿坐在地板上:剪短鞋带、换彩色款,直到孩子指着绘本说“要像星星”,她把鞋带剪尖,编出口诀:“绕星星两圈,手拉手”。树儿系得歪歪扭扭,举着鞋喊:“星星鞋带!”妈妈懂了:“‘该会的事’不是世界的规矩,是孩子能接住的温度。”当妈不是“教会所有事”,而是“陪着把难事变简单”。“认知共生”的精髓,就是不用主流标准改造孩子,而是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共同面对世界。

更令人动容的是,妈妈竟也借着树儿找回了自己:学“数字记忆法”记起旧友电话,躁狂时“数灯静心”。这哪里是母亲成全孩子?分明是孩子帮她挣脱标准母职的枷锁——在共生里没有牺牲,只有两个人活成更舒展的模样。

《树儿》最难能可贵的,是坦诚书写了妈妈双相情感障碍的混乱。躁狂时,她把树儿捧成“星星使者”,捡起被撕的纸片,期盼“破译奇迹”;抑郁时,她把排列杯子看作“被世界丢下的脚印”;情绪平稳后,又划掉日记:“我不该把心情贴在她身上。”

可树儿的“纸片日记”一次次拉回了她:妈妈躁得不睡,她画下闭眼睛的月亮,写下“星星睡了”;妈妈哭泣,她递来画着牵手圆点的纸条说“妈妈不哭”;同学笑她“怪”,她拼“星星保护罩”。这些粗铅笔印像梳子,梳开妈妈的乱:原来树儿拍手是“给妈妈唱歌”,不是“捣乱”;她不是“不会共情”,是妈妈没学她的语言。

这便是《树儿》的非虚构之真:不装“客观”,不演“完美”,只写“两个认知碰在一起的样子”。妈妈像“翻译”,把树儿的画与动作变成“人话”,却不添戏。树儿画“圆点围方块”,她只写“星星和房子”,不妄断“安全感需求”。这份“不勉强”,才是把孩子当“能自己说话的人”,而不是“标本”。

《树儿》的突破,在于借“星星”写透两个边缘灵魂的认知互动,神经多样性是差异,不是异常;边缘书写是对话,不是卖惨,母职是共生,不是规训。

如今,在融合教育的课堂里,孤独症孩子攥紧的小拳头,像极了树儿当年面对荧光灯的模样。我们总说“让孩子融入世界”,却忘了给“数星星”留角落。

对妈妈们来说,“认知共生”不用大改变:少催一次作业,多陪看蚂蚁;少纠结“不一样”,多听“奇怪”想法;学孩子的方式记购物清单。育儿从不是改造孩子,是和孩子一起让世界适应我们一点。

《树儿》告诉千万母亲:好的母职,从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孩子,是和孩子一起在差异里找共生的光。当我们放下标准执念,才能活出母亲与自我的双重光芒。这是文学给女性的温暖启示,也是给社会的答案:让每个“不一样”的认知,都能被看见、被接纳。

发布于: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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